讨要箱笼里的杏红缎子,说要拿回家,给供的菩萨做衣裳,呸,也不怕遭报应,拿菩萨当由头。

“我的奶贱,可谁让我奶的姐儿是这知州相公家的,姐孝敬我是应该的。”即使捅到娘子屋里,娘子也不会说啥。

这样的话,杜奶妈以前是不敢说嘴的,可如今她在娘子那正得脸,女儿又得了好前程,令她着实风光,在私底下说话,张狂了些。

“孝敬你?你不过是吴家十七两银子赁来的,和我一样,都是奴才。”

春桃一句话,揭了杜奶妈的老底,当年杜奶妈家里日子难过,她男人把她赁给了吴家,这种事,没人提过。

她又羞又怒,老脸涨红,狠瞪了一眼春桃转身出了屋,家去了,恰巧她女儿七姑在家,见她娘面上带气,便问她发生了何事。

杜奶妈就把春桃讥讽她的事与女儿说了,她女儿和三姑娘出生的日子,没差几天,说起来,她女儿还是三姑娘的干姐姐。

乳母的女儿,儿子,和她奶的姑娘,郎君,是干亲关系,都叫干姐姐,干兄弟,这是惯有的规矩。

就像元娘的奶妈,她奶妈有个儿子,元娘都是叫他干兄弟,如今跟在冯氏铺子里的掌柜身边学做事。

将来元娘嫁人,这个干兄弟会一块过去,给她打理铺子田庄,俩人的关系,不是寻常下人能比的,奶妈,不说是半个娘,也差不多。

三姑娘这却和元娘不同,逢年过节的时候,杜奶妈会领着她的这个干姐姐来她屋里给她拜年。

但从没有提过要让干姐姐来她屋里伺候的话,当初学了手艺,也未曾说过给她当灶娘,她们娘俩一心想巴结元娘。

故而,三姑娘和干姐姐七姑,一点都不亲。

“她不也是奴才,还是买来的,文书是死契,咱与她不一样,咱是活契。”在七姑看来,活契比死契体面。

七姑,生就鸭蛋脸面,梳一个螺髻,一撮头发垂在胸前,乌光油亮,穿着白衫蓝裙,腰间系着一条丁香色的大汗巾。

耳垂肉上,还戴了一对茶叶梗,她的耳洞是不久前穿的,过些日子,伤口长好后,才能把茶叶梗拿掉。

吴家的丫头大多都是冬日里穿耳洞,拿雪把耳朵揉的不知疼痛,用绣花针,硬生生的穿透耳垂肉,再用茶叶梗塞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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